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流金岁月那年,阎王面前走一遭齐鲁晚报网 [复制链接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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崔方春

年12月,我到加国访问蒙特利尔银行其间病了,病得不轻。28日晚7时许,经过11个半小时的国际航班、3个半小时的国内转机,我们乘坐的班机抵达济南遥墙机场。

回家啦,回家啦!透过舷窗看到跑道昏暗灯光的那一刻,我像漂泊多年的游子回到了故乡,像受很大委屈的孩子见到了母亲,鼻子发酸,嗓子哽咽,泪水从深陷的眼窝里不停地往外涌,甚至想痛痛快快地大哭一场。一个人若没有遇到大灾大难,没有刻骨铭心的痛楚,是体会不到那种滋味儿的。

舷梯旁,杜行长来了,董副行长来了,办公室和卫生所的同志们来了,妻子风荣也来了。同时,一辆银灰色的面包车停在离机头不远的机坪。事后得知,这是接到出访团从加拿大打回电话,得知我生病的消息后,杜行长亲自协调、济南机场打破常规特别安排的。

不知是故土情思的神奇,还是同事亲人的激励,一路上靠轮椅推送的我,竟谢绝两位同事的搀扶,直起了几天中一直弯着的腰,踉踉跄跄走出舱门,走下舷梯,走向了领导和同志们。没有昔日接机的寒暄,没有出国归来的拥抱,几个同事迅速把我扶上面包车。杜行长果断而明确地指示:“已办妥手续,医院。”

40分钟后,我住进了保健七楼的消化内科病房。值班医生査看体征询问病情,安排常规检査和基础化验之后,下达了止泻补水补体能的医嘱。同时告知,有几个指标很不好,需深度检查后再作进一步诊断。开始输液已是午夜时分。一切安顿好,大家稍稍松了口气。

这时,杜行长深情地对我说:“接到从渥太华打来的电话,可把我们吓坏了。现在,回到国内方便多了。你安心好好治疗,争取早日康复。”我躺在病床上,在感谢领导和同志们的同时,还强打精神:“输输液就好了。两天后,我回去参加年终决算。”然而,我今生的“死一回”还没开始呢。

到第二天上午,药一直在用,液一直在输。但土黄色水便的次数没有减,喝口水几分钟就能排出来,小便次数和尿量却越来越少。从温哥华转机后的近二十个小时,只有两次少得出奇的小便,输液十多小时基本上没有小解。这时,我既没有头天晚上下飞机的精神头,也没了强作支撑自我行走的力量,侧个身儿都需要妻子他们托一把。

9时许,多位大夫走进病房。著名消化内科专家朱教授让我仰面躺平绻起双腿,一会儿翻翻眼皮,看看四肢,摸摸空胀的腹部;一会儿用听诊器听听胸腔后背,查査化验结果,问问小便情况。特别仔细地在我腿上指指点点,找来找去。他和蔼可亲的态度和认真仔细的作风,让人钦佩。检查结束,朱教授对我没说什么,却对其他几位大夫下了命令:“立即到办公室会商一下。”

半小时后,护士将红色塑料环戴到我的右手,又麻利地更换了床头牌,护理由二级调整为一级。同时,通知凤荣和卫生所长立即到医生办公室。事后,妻子告诉我,医院向家属和单位下达病危通知。

主治医生告诉他们,由于长时间腹泻脱水,造成多项指标不正常,血浓度已接近极值。特别是无尿导致的酸中毒已经影响到肾功能,局部性紫癜可能会较快发展。一旦大面积出现,几乎不可能挽救我的生命。幸亏抢救及时,若再耽误半天肯定不是下病危的结果。到那时,恐怕再好的医生也无力回天。

从那天上午,医院调整了治疗方案。一方面,加大用药全力控制腹泻,同时滴注脂肪乳和多种氨基酸以补充体能。另一方面,按新等级加强护理,停止一切进食,日测3次体温,按次按天记录尿量,定时检测尿液指标。同时要求家属加强陪护,24小时有人值守。也就是这天午后,我眼前产生了一种从未有过的幻觉。

两点左右,躺在病床上输液的我,朦朦胧胧睡了一会儿。一觉醒来,突然觉得天花板出现了若干孔洞。颜色有深有浅,数量忽多忽少,有时放大有时缩小,并随着我的双眼不停地移动。我用力眨眨眼皮,又用右手搓了搓两个眼球,想判断一下是否眼屎造成的影响,但一切如故。我侧了侧脑袋,让眼睛面对病房北墙。

这时,好像出现了一大片树林,说不清什么树种,看不明细枝末节,绿色,黑色,黄色,红色,互相挤压,交替波动。一会儿近一会儿远,一阵儿小一阵儿大,飘飘忽忽,隐隐匿匿。转眼,树林变成了大海,似有海岛,似有船只,如镜的海面一揽无余。几秒的工夫,它又黑云压顶,狂风骤起,几米高的巨浪一波接一波不断涌来,恨不得把我一口吞掉……

瞬息变化的幻境,吓的我跃起半身,一把抓住床头,“哇”的一声差点把输液针弄下来。一直守在床边突然受惊的妻子,“噔”地一跳双手死死抓住我的胳膊,急促地问:“怎么啦?你怎么啦?”我惊恐万分,指指划划,焦躁而语无伦次:“树…树,海水…海水,大浪…大浪,大浪来了!”

她慌慌张张跑出病房,找来值班医生。这位经验丰富的大夫用力抓抓我的双手,轻轻翻翻我的眼皮,又用一根粗针刺了刺我的额头和两腮。很有把握地告诉妻子,这是酸中毒影响肾功能进而影响肝功能出现的问题,要密切观察,及时告知有关情况。随后,便找朱教授商量处理方案去了。

这种现象,反反复复出现了好几天,若干次。那,既是我病情最严重最危险的一段,也是我精神状态最低迷最不好的时期。喝水用吸管,翻身要人抬,骨瘦如柴,面如黄纸。不能起不能立,不能吃不能睡,一棵稻草能压倒,一阵大风能刮跑,喘口气需要调动全身的力量。这期间,我特别盼望见到亲人、朋友和故旧,特别愿意回忆陈年旧事和早已忘记的交往,并且心理脆弱易动感情,有时说不了几句话便眼泪横流,泣不成声。

那些天,我想了好多好多。想到正在国外就读的女儿,想到正值中年的妻子,想到可亲可爱的岳母,想到快快乐乐的兄弟姐妹和两大家人。更想到了一心钟爱的工商银行事业,想到了曾经扶持我帮助我的领导、同事和朋友,想到了自己成长、进步和人生的坎坷。想起了去世不久的老父亲,想起了已离开我14年的老母亲,几次在梦中与他们二老相见相遇。总是在默默地断断续续地安排自己的“后事”。包括对妻子的照顾、女儿的学业、财产处理和存款折密码等等,甚至想到了遗体告别的形式和埋葬骨灰的墓地。现在回忆起来,自己也觉得可笑,却是真实的、亲历的,没有一点儿夸张。我想,一个人临终的时候,大概会有这么一个过程。

在医院40多天,我手臂上的输液针基本没拔过。特别是从入院到允许进食流质的15天里,每天输液都是二十几个小时,常常头天没输完第二天又接上。不得已,护士用上了留置针,以减轻每天扎针的痛苦和麻烦。

由于长时间输液和脂肪乳等高浓度药液的影响,我的血管严重变形,原本纤细的两条胳膊肿得像小碗口,从指尖到肩头酸胀麻木痛苦难忍。有时,抬头看着一袋毫升的药液,恨不得一把薅下针头。

为陪护我,除省行安排的人员外,妻子调动了一切可以动用的人力资源。两家的兄弟姊妹来了,有条件的侄子外甥来了,家住济南的来了,身居外地的也来了。在解除病危前那段时间里,基本上白天一人晚上两人。一开始,女的值白班男的值夜班。到后来,男劳力不够用,也把女的拉来值夜班了。

他们有的申请调休,有的提前安排休假,有的白天工作晚上值班,我大妹妹从老家过来护理了十几天。由于长时间不能休息和风寒侵扰,他们不少人患了感冒,有的医院打起了吊针。

年2月9日(腊月二十八),在医院住了44天后,我出院回到了阔别多日的家中。正月初一,几位同事登门看望。讲起这次生病的经历,我说了8个字:“人生一劫,不堪回首。”同事们异口同声地安慰我:“这叫大难不死必有后福,你就等着吧!”

他们走后,我侧卧在沙发上傻傻地想了半天:“时至今日,大难是过去了,后福又是什么呢……”

作者简介:崔方春,山东青州人,从事银行工作41年,退休职工。山东省散文学会会员。已发表诗歌散文数篇,出版长篇传记《往事记忆》。齐鲁晚报青未了副刊签约作者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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